【喻黄】吊桥效应 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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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州别怕，我来保护你！”
黄少天手握从喻文州书房里找出来的剑，感觉自己如有神助，对方个个武艺高强，居然还没能从他手里讨到便宜——当然他还是挂了点彩的，毕竟以一敌六，还要护着另外两个人，有时难免捉襟见肘。
他背对着喻文州，也错过了喻文州眼底几欲喷涌而出的忧惧，只觉手中剑挥舞起来十分趁手，连剑锋划破身体飞溅出来的血花都有种别致的美感。他越来越精神，有时还铤而走险，刻意挑动对方战意，引他们频下重手，再回敬以更为迅猛强悍的招式，让人措手不及，肝胆俱碎，像一只戏弄耗子的猫。
荣耀大陆的吉普赛人从来就没有什么地位可言，黄少天的成长不可避免地伴随着反抗歧视，争取尊严的战斗。他的天赋也早早就表露无遗，然而马戏团还是对他严加管教，绝不允许他恃强凌弱。故而这种弱肉强食的打斗乐趣他从未试过，刀口舔血犹如饮鸩止渴，只要尝过一点点便欲罢不能。
一阵深深的无力感向喻文州压来，剧情失控，什么都乱套了……他忍无可忍地大喝一声：“少天住手！”
黄少天才如梦初醒，匆匆逃过一刀，快步回到喻文州身边，撞进他盛怒的双眸里，整个人都瑟缩起来，一句话都不敢说。
中庭内突然涌入一批士兵，各个荷枪实弹，黑洞洞的枪口无情地对准了黑衣人。结束数个小时的战斗后一路从城门狂奔回神庙的郑轩整个人风尘仆仆，身上染了不少血污，头发也是乱的。他注意到冷若冰霜的喻文州身边手足无措的黄少天，以及环绕在两个人周身不太妙的氛围，只好硬着头皮当主持人：“你们的同伙已经投降了，放下武器束手就擒吧。”
黑衣人不过是宰相雇来的江湖游散，一听说金主关张了，干干脆脆地扔下兵器。
喻文州背着手离开，郑轩和大祭司对视一眼，明白执政官大人这是准备撂担子了，接下来的程序倒霉的郑侍卫长得自己走完。
压力山大啊！郑轩感觉自己已经被心脏老板压榨到只剩一层皮，只想抱抱可怜的自己。转头看见一脸痴呆的黄少天，他的心更痛了：为什么！光涨工时不涨工资的我，居然还要操心老板的情感问题！
“你傻站着干什么？等过年吗？快跟上去啊！”
黄少天紧张得手脚发软，明明决定了要在文州面前好好表现，怎么好像又坏事了……
喻文州走到一处僻静的角落，转身问他：“你是回来拿冰雨的？”
“冰雨？”黄少天头脑发蒙，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剑身，这才反应过来：“不不！我听到有人要刺杀你，就跟着他们去了议政厅，但是找了好久都找不到你……我听他们说你在神庙，怕你出事，就拿了你的剑，对不起。”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本来就是你的，不需要道歉。”喻文州冷淡地回答。
“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黄少天怯怯地重复，聪明伶俐的脑子现在却僵硬地转不过弯来。他用本来就不怎么干净的衣袖使劲擦掉剑锋上的血污，看了看一尘不染的喻文州，便没有把剑递给他，而是放在地上，“我不该乱动你的东西，现在把它还给你。对不起文州，你不要生气了……”
他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喻文州，见他还是一副针插不破油泼不进的样子，嗓子眼似乎被夹子夹住了，又憋屈又难过，准备了满肚子的话就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他想，喻文州肯定是生来克他的，他再能言善辩聪明强势，只要一对上喻文州，整个人便低矮到了尘埃里，头都抬不起来。
两个人默默无言，气氛冷得让黄少天无法自抑地想逃走，他猛然记起依旧被围困郊外的马戏团，瞬间为自己找到了完美的借口。他边退边说：“我，我走了。”
他没走成。
喻文州伸手握住他的手腕，把他拉回自己面前，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方巾帮他擦脸上的灰。突如其来的亲昵把黄少天搞得有点懵，直到喻文州触碰他肩膀的伤口，令他倒吸一大口冷气——伤口不大却很深，只要一碰血就汩汩地往外冒。
“痛吗？”喻文州若无其事地问。
黄少天可怜兮兮地点点头。
冰凉的手指突然使出十成力气掐住伤口，黄少天眼前一黑，眼泪瞬间飙了出来：“不要按了，好疼啊文州嘶嘶嘶——”
“这里，往上三寸就是颈动脉，一刀下去，神仙都救不了你。”喻文州低沉着嗓音在他耳边响起，“但是当你拿着冰雨快意厮杀的时候，是感觉不到痛的。少天，不是我不愿意把冰雨交给你，它是一把凶剑，会害了你。”
“我什么不知道，我不想要什么冰雨……我来只是想跟你说一句话。你怎么总是，总是不让我说完，还逼我走……”黄少天在喻文州手下疼的吱哇乱叫，进气多出气少，仿佛立刻要昏厥过去一样。他的声音都在发抖，身体却乖顺地没有挣扎。
喻文州放开了他。
少天，是你在逼我。你一步一步逼近，我一步步地后退，现在我已经无处藏身了。
“……你不要再打断我说话了好不好，我今天无论如何一定要讲完它。你不让我说我会憋死的，我死了做鬼也不会放过你，我会每晚到你的梦里，让你睡不着觉。”
喻文州在心里苦笑。早就已经是这样了啊。
黄少天自顾自地碎碎念，然后突然崩溃大哭：“我看到你在城门上，却不出来见我。我回到车上哭了好久，喻文州，你为什么要这样，一边对我好一边推我走？我很难过，我难过得快要死了……你到底喜不喜欢我……你告诉我，你不喜欢我你喜欢其他人，是我自作多情，那我就死心了，可以安心离开这里，永远都不回来……”
喻文州熬了好几宿，精神也已到了极限，完全是靠意志在强撑。他头痛欲裂，黄少天唠叨却还在耳边响个不停，红彤彤的泪眼在他眼前分裂成好几个，时而分开时而重叠。
他脑中绷得紧紧的一根线“啪”地一声断了。
一瞬间，坚不可摧地心防全线坍塌，被压抑得太久的痛苦辛酸喷薄而出，先是从无数个方向迎头痛击他，然后凝聚成一个暴怒的巨人，疯狂地质问：这是我深爱的人！你凭什么推开他？凭什么不让我拥有他？
于是他双手一收，猛地把人拥进怀里。
喻文州，你越界了！你完了！理智还在垂死挣扎，但马上被铺天盖地的感情席卷一空。
他丝毫不在乎黄少天一身肮脏狼狈，先是蹭了蹭脖颈，而后拉开一点距离，重重地咬住了对方颤抖的嘴唇。
血腥味在口腔中弥散开。那一刻，他心里明彻如镜：无论生命重来多少次，他都愿意与黄少天相遇，无论多少次，他都会爱上少天，即使付出翻天覆地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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