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黄】山雨 （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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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文州的身体一天天好转，但两个人谁也没有再提那个吻。
喻文州不只有少天一个师弟，早就知道自己对他抱有其他的情愫。但黄少天年纪小，心性单纯，生活阅历几乎等于一张白纸，对自己的感情更接近雏鸟情结的延续。
从一开始他们之间就不对等，是保护者与被保护者。如果他主动出手，少天肯定不会拒绝。一个快溺死的人，会在乎出手相救的是好人，坏人还是妖怪吗？如果当初少天孤单无依时出现的是别人，少天也会卸下所有防御对那个人表白，柔软，顺从，并且全心全意。
现在戳破窗户纸对少天不公平，而他自己也会因此良心不安。
他得等，等少天真正长大的那一天。然而那一天到来时，少天心里的人还会是自己吗？这种感觉真是如鲠在喉。
喻文州叹了口气，并没有察觉到那双追逐他背影的眼睛。
“师哥你知道的。”黄少天从椅子上站起来，径直走到他面前，平静地说，“我做事不过脑子，你不要往心里去。”
他越是若无其事，喻文州就更加辗转不安。他不想拒绝，也不能立刻接受，他能怎么跟少天解释自己的矛盾？搜肠刮肚了半天，喻文州最终也只是笑着点头说，“好，我知道了。”
殊不知，这释然一笑落在黄少天心里到底是什么含义。
风波就此平息，黄少天不再像小尾巴一般跟着喻文州了，但他的勤勉比往日更甚。清晨，窗外的小鸟开始唱歌时，他已经在庭里的桃树下练剑，身姿灵动，翩若惊鸿。他终于有了自己的武器，不算什么神兵，却是那晚从重伤的喻文州胸膛里拔出来的小剑。
正式出山前他还回了一次家，吊唁从小疼他的祖母。临行前一天他在溪山阁哭得昏天暗地，后悔没有见祖母最后一面，等回到将军府眼泪却一滴也流不出来，因此又被长辈狠狠训斥了一顿。
望着灵堂前黑压压跪了一地的家人，黄少天顿时觉得心里空得发慌。父亲教训他，他没像以前一样顶嘴，葬礼结束就跟逃跑一般匆匆回到溪山阁。
“师哥，我祖母真的不在了……”屋门一开，黄少天就扑上去紧紧抱住喻文州。
“以后我陪你。”喻文州拍了拍他后背，温柔地哄他。
黄少天沉默半晌，坚定地说，“师哥，下次下山带上我，师父他老人家已经答应了。”
屋内一片寂静，没有人说话。喻文州喝了一口茶，托着茶杯出神。热气氤氲了整张面孔，连乌黑的长睫上都染上了水意。
桃花妖把茶杯放回桌面，清脆的碰撞声似乎令凝固的空气又恢复流动。
“师弟就是你说的，喜欢桃花的故人。”他望着喻文州的脸，若有所思道，“那么说，直到他不幸身故，你们都没有真正在一起过？”
“他把什么感情都给了我，但到死都没有得到回应。”喻文州坦然承认，“我辜负了他。”
“这么多年时光，难道还不能让你忘记他从头开始？”
“如果我说能，那是自欺欺人。”
“我最讨厌你们这种，一颗真心捧到面前时看都不看一眼，非要等一朝失去才知道后悔，才知道心痛的人。喻文州，你再怎么惩罚自己又于事何补？你师弟已经死了！回不来了！你对他心心念念，无法忘怀的模样，他永远看不到了。”
“可是我不一样，我都看在眼里了……”桃花妖一步步走近，握住他的一只手，按在自己胸口，“这里也有一颗心，和你师弟当年的一样，炙热，柔软，最重要的是，它的会跳的。如果你当真后悔自己当初的所作所为，今时今日，请你不要再辜负了……”
所有真挚和期待随着心脏的颤动，确确实实传递到了喻文州的手掌上，他闭上眼，在心中暗暗叹了口气。
“对不起。”喻文州抽出手轻声说，“但我是溪山阁掌门，而你，是妖啊。”
徐景熙和郑轩在桃花树下兴致勃勃地喝酒下棋，一阵狂风卷过，铺天盖地下起了一阵桃花雨。徐景熙狼狈地扑上去想保护酒坛，脚底一滑连人带坛子滚了出去。
“哇，小哥哥发的什么疯！”他拧着酒香四溢的衣襟爬起来时，天空归于平静，而桃花树已然是光秃秃的了。
郑轩岿然不动地坐在原地，整个人几乎被落花原地掩埋。
“看样子，小哥哥不会再回来了。”郑轩带着些许怜悯摇头叹息，“可怜可怜，文州很知道怎样才能伤透别人的心。”
小妖怪终于鼓起勇气下了一趟山，成功在人类的集市里买到了东西并且没有被认出来。他觉得很有趣，打算下次再去买点新漆，把墓碑重刷一遍，再种些树，替墓主人遮风挡雨。
少天的墓碑经过多年风吹日晒，字迹上的漆都斑驳了，喻文州看不见，未必能觉察出这些改变。小妖怪就是在附近诞生的，决定给墓主人尽一点力，他做了一把简单的铲子，准备先松一松土，种几棵树。在山上转了几圈，选中几棵好苗，带回墓碑边，却见一个红衣美人怔怔地立在墓碑前，形单影只，一身寥落。
“你没事吧？”小妖怪不认识桃花妖，他感受到对方的气场，不敢贸然上去，只能抱着树苗，在安全距离外小心翼翼地发问。
桃花妖没有回答，只是指着墓碑问他：“你认识他吗？”
小妖怪连连摇头。
“那为何守着不走？”
“我在等人！”
“有人可等，真好。”看到小妖怪的亮晶晶的眸子，桃花妖不由微笑，虽然那笑里带着些许忧伤，“你知道喻文州和他师弟之间的事吗？”
小妖怪还是摇头，一脸懵懵懂懂，桃花妖便不再问了。但他一转头，看到树荫底下躺着一把新伞，眉头又皱了起来：一个山野妖怪，根本不需要这种东西。
“给谁买的伞？”
“喻道长的伞破了……救我的时候弄破的，所以帮他买了新的。”
桃花妖闻言，一口闷气郁结在胸口，嘴唇都哆嗦了起来。
他向前一步拽住了小妖怪的手：“喻文州是个伪君子，以后不要接近他！”
小妖怪先是被吓了一跳，而后平静了下来。桃花妖没有其他举动，就这样拉着他的手，开始了絮絮的诉说。
“他对你再好，心里也瞧不起你……小妖怪，听我的话，不要相信人类，他们都是坏人……喻文州也一样，千万，千万别让他骗了……”
“人妖殊途啊，他是溪山阁的掌门，自然会有很多顾虑，我会小心的。”小妖怪反卷袖子，轻轻擦他的脸颊，“不要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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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啊啊啊这个天天真好！这个鱼也好！（老母亲笑.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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